“嗯？”胡天同樣瞪眼過去。石家族長只好擠出一絲僵硬至極的笑容，向胡天討好地點點頭，轉過臉去。

他看到金文博正在侃侃而談，頓時手上青筋暴起，把拳頭捏得嘎吱作響。暗中罵道：“這個金老頭，太陰險了！為了綁住機關修者，居然讓自家孫女施展美人計！話說回來，這金雀兒的確美貌如花，我石家沒有一個女娃子比得上她。不過不要緊，單獨一個不行，我就靠數量取勝！派上十個八個的女孩子，一起上！不把這機關修者榨幹，決不罷休！”

“你放心吧，三萬的變異晶石，不是那麽容易集齊的。”胡天用眼光瞄著石家族長，故意說道。

果真他一說完話，就看見對方的耳朵動了動。接著石家族長的嘴角微微上揚，勾勒出一絲勝券在握的微笑。

他笑，胡天也笑，金雀兒卻笑不出來，一雙眼睛不知何時起，已經迷蒙一片。帶著絲絲哭腔，開口道：“恩公你不知道呀，那種變異晶石，這個地方很多的。我給你收集三萬顆晶石，你留下來，好不好？”

胡天就笑，輕聲道：“你哪裏來那麽多變異晶石？你們金族積累了那麽長時間，也不到三萬顆。你就不用操心了。喏，這個送給你護身。”

從百寶囊中掏出一個機關，正是胡匪攔截他時，拋到半空中的暴雨梨花針球。黑白相間的圓球樣子，立即讓金雀兒捧著手心裏，愛不釋手。

“這可是恩公送給我的東西呀……”女孩這樣想著。

胡天沒有興趣聽六大族長，在這裏互相扯皮。他埋下頭，繼續把手伸進百寶囊中，這一次卻抓出來一封信。

“奇怪！這是哪裏來的東西？我怎麽沒有印象？”胡天看著手中的粉色信箋，楞住了。

金雀兒也楞了楞，看著這枚小巧的，充滿女孩子氣的信箋，頓時緊張起來。

懷著疑惑的心情，胡天展開一看，只見信的開頭，就寫著：“看到這封信的時候，不要把嘴巴張得大大的，也不要把眼睛瞪得圓圓的。那樣丟我們萬獸宗的臉！更丟你老大我的臉！”

看到這裏，胡天就知道寫這信的，是碧飛雙無疑了。頓時失聲一笑，再往下看：

“這只藍顏百寶囊，和老大我的紅粉百寶囊是一對法器。裏面的空間是可以互通的。我也是剛剛知道的。這對你來講可是一個大大的好消息。不要激動！不要激動！”

“這些天，我也深深地做了自我的檢討。對於你犯下的錯誤，身為老大的我，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。我沒有好好的教導你做人！你要在幻魔天地井中好好的修煉，好好的改造，爭取重新做人！”

“聽孔雀長老無意中說起，幻魔井中環境惡劣。我作為老大，也有照顧小弟的責任！看到這裏你不要太感動，要不是因為你是我小弟，我碧飛雙才懶得管你哩！”

“恩公，這是什麽人的信呀？”一旁，金雀兒再也忍耐不住，裝作不經意問起的樣子。一雙妙目卻牢牢地盯上這張粉色信箋。

“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。”胡天笑著答道。

金雀兒失望地哦了一聲，想看信箋卻看不分明，忽然道：“恩公，我給你倒杯水吧。”

胡天點點頭，再往下看，只見信中寫道：“在那裏一定很苦吧。別指望有女孩子伺候你！你給老大我好好的反思！”

金雀兒把茶盞輕輕地放到胡天的手邊，眼珠子直勾勾地瞄著粉信。奈何角度不好，只好眨眨眼，柔聲地道：“恩公，我給你捏捏肩膀吧。”

“不用。”胡天擺擺手。目光下移。

信中又寫道：“聽說那邊都是戈壁巖石，喝水也很困難吧？哈哈！這就是你應該得到的懲罰！”

看到這裏，胡天幾乎有種錯覺，信紙上站著一位小碧飛雙，穿著一聲翠綠的衣衫，叉著腰，對自己氣呼呼地嘟著嘴。

他感覺有些好笑，拿起桌子上的茶杯，靠近嘴唇，悠閑從容地喝上一大口。

繼續看下去：

“不要以為你在萬獸宗呼風喚雨，就以為別人都會來討好你。告訴你，還不是因為我是你老大！”

“機關大師，這是我們石家特制的石心丹。您可以就著茶水，吞下去。對提升識海有所幫助的。”這個時候，石家族長諂笑著，雙手捧出一瓶丹藥。

“嗯，你有心了。”胡天毫不客氣地接過來，揣入懷中。又緊接著道，“不過那三萬顆異變晶石，一顆都不能少。”

“一定，一定！”石家族長笑著回過頭。

繼續看信。

信中最後寫道：“聽說有個外門弟子借給你一件法寶：紅鸞血靈珠？真是瞎送！你不要濫用，我這裏有件合你用的法寶——青羽禦風鳩血靈珠。還有一些衣衫，丹藥。你不要感動得流眼淚了。好好改過自新吧！”

將信紙重新折疊好，重新放入百寶囊中。這個時候，議事堂中的談話也到了尾聲。

“如此，就確定六家聯盟吧！”

“推舉石家族長為此次的盟主，大家也都沒有異議。”

“既然這樣，明日準備，後天即刻舉兵！”

“七大家族唇亡齒寒，一定不能讓虎牙營得逞！”

石家族長點點頭，看了胡天一眼，決定向他賣好，便道：“此次聯軍，金族就負責糧草吧。”

“好。”金文博點點頭，答應下來。

決議一定，胡天也失去了繼續坐在這裏的興趣，不顧石家族長的挽留，起身徑直出走。至於背後石家族長如何咬牙切齒，就不關他的事情了。

走到半路上，金雀兒追上來，懷裏還抱著一堆衣衫。

“給你，恩公。這是你的衣服。”金雀兒低著頭，臉上紅霞漫布。

胡天拿到手中一看，正是自己的百草香衫。已經洗得幹幹凈凈，並且多處的破口都重新縫合在了一起。細密的針線，從側面顯露出金雀兒的心靈手巧。

“謝謝你。”胡天淡淡一笑，轉身繼續向前走。

“恩公！”金雀兒忽然跑上幾步，抓住胡天的寬大袖口。一雙眼睛水汪汪的，仰起頭看著胡天，道：“恩公，你不會真的要去石家吧？”

“當然不會去了。”胡天輕輕抽回袖口。

金雀兒又一把抓住，眼睛開心得樂成兩輪彎月，口中說道：“如果恩公要離開金族，金雀兒也會像這樣抓住你的。爺爺說，恩公你就像風。雀兒是百靈鳥，鳥兒是抓不住風的。我可不信，我要像這樣抓住你！”

“嗯？”胡天聞言一怔。這是小女孩賭氣的話，還是……情話？

陡然間，他有些分不清楚了。

他看向金雀兒，金雀兒也同樣毫不示弱地看著他。四目相對，胡天卻躲避開來。

風走過這裏，帶動胡天的衣擺。少年背負秋水劍，身姿挺拔如龍。而少女則穿著一身虎皮襖，露著小麥色的胳膊、大腿，眼眸中洋溢著青春如火的熱情。

時間好像忽然定格了一般。

良久。

金雀兒抿緊嘴巴，一雙妙目凝註在胡天的臉上，開口道：“恩公，我還沒見過百靈鳥呢。據說在天地幻魔井之外的大天地中，存在著這種鳥。你看見過麽？”

“見過。”胡天目視遠方，然後抽回右手，從懷裏掏出寶囊。他把手伸進囊中，再伸出來時，已經捏著一根發簪。

藍彩蝴蝶發簪。

當初得自碧飛雙之手的法器，現在胡天身懷巨款，也就不稀罕這種女性情懷的法器了。

“除了百靈鳥之外，還有其他的各種生物。蝴蝶就是其中一種。喜歡嗎？送給你了。”

“真的嗎？”金雀兒接到手裏來，註意力立即被吸引過去，撫摸著，愛不釋手。

輕輕地嘆了一口氣，胡天接著道：“藍彩蝴蝶發簪是屬於你的，金雀兒。但是我卻不是這根發簪，我不屬於這裏。一個人會在一生當中犯下三個錯誤。童年時貪玩，荒廢學業。青年時貪情，荒廢事業。老年時貪功，沈湎過去不思進取。而我，是不會犯錯的。”

語畢，轉身而走。

幹凈利落至極。

身後，金雀兒雙手捏著發簪，螓首低垂。那發簪上顫動著的蝴蝶雕飾，精致華美，一滴淚珠滾落在上面。

折散下的藍彩光線，淒艷而又婉美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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